车企价格战开年便“刺刀见红”：蔚来小鹏推5年0息，捷豹降到19万

西北旺万象城不算人流量很大的商场，但仅有几步之遥的蔚来和小鹏汽车两家门店人气依然存在差距：半小时内，有两个顾客先后进入小鹏门店咨询，蔚来则一个也没有。

几天前，这两家车企接连推出新春优惠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5年0息金融方案。2月1日，蔚来宣布，用户在2月内支付定金购买蔚来可享5年0息方案，首付20%起；2月5日，即开工首日，小鹏宣布，即日起正式推出行业唯一的5年0利息0首付金融政策，至高贴息金额57000元。

就在小鹏推出优惠政策的同一天，特斯拉中国官方也宣布推出了Model 3史上最大力度优惠，包括限时保险补贴8000元、5年0息政策和特享充电权益。

通过免息的金融方案变相降价，这一促销方式对于特斯拉而言已不陌生。2024年4月，特斯拉中国就宣布针对置换购车的客户推出最长5年免息的政策；7月又将范围扩大至部分车型的新车购买，并将优惠时限多次延长，直至今年1月31日。

但在此前，5年0息几乎为特斯拉专属，其他车企推出的金融优惠方案多以3年0息为主。

一位业内观察人士此前称，免息等金融政策虽然相较于直接降价对车企营收影响较小，但依然会导致企业的大量资金被长期占用，除特斯拉之外，其他新能源车企难有这样的资金储备能力。

并非没有中国车企尝试过跟进，但是数量极少，且效果不佳——去年，极越就曾推出5年免息优惠，以促进极越01的销售。销量的确有所增长，极越2024年7月交付量1019辆，环比增长130%；8月交付量2117辆，环比增长108%。但站在如今回望，这些销量增长不足以弥补其亏空，反而加速其坍塌。2024年12月11日晚，极越一夜崩盘。

一位极越前区域销售透露，以20万本金计算，5年贴息成本约达2万元，再加上当时销售政策变化不定，有时还给予保险补贴8000元，算下来单车仅销售成本就约为3万元，“卖得越多，资金损耗反而变大”。

而在今年，新春刚过，已有多家车企推出5年0息方案。除蔚来和小鹏外，智己也在2024年12月推出了针对L6和LS6的5年免息政策，并延续至今年。

2025年新一轮价格战，隆隆而至。

蔚来、小鹏接连推出，5年0息再非特斯拉专属

近年来，越来越多的车企正使用金融方案开展促销。2024年4月，中国人民银行、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《关于调整汽车贷款有关政策的通知》，宣布金融机构可以自主确定自用传统动力汽车、自用新能源汽车贷款最高发放比例。此前，自用传统动力汽车贷款最高发放比例为80%，自用新能源汽车贷款最高发放比例为85%。

政策的发布意味着购车0首付成为可能，更将这一促销方式推至巅峰。彼时，特斯拉、广汽埃安、一汽丰田、东风本田等多家车企都对旗下部分车型推出0首付、0利率优惠。

但与此同时，车企贴息的成本不可小视。更重要的是，较早推出5年0息的特斯拉和2024年末推出3年0息的理想都已实现盈利，埃安、智己等品牌可以依赖集团输血，但相继推出5年0息的蔚来和小鹏在盈利上仍有压力。2024年前三季度，蔚来单车净利润-10.4万元/台，小鹏单车净利润为-4.53万元/台，加剧的贴息成本无疑会进一步使净利润承压。

但车企淘汰赛还在持续，而销量是能够留在牌桌上的重要条件。在2月7日《晚点Latepost》发布的报道中，小鹏汽车CEO何小鹏多次提到要“规模地卖车”，以降低成本、支撑高额研发费用。他认为，规模是2025年核心赛点之一。

免息政策的作用是明显的。据小鹏智能体验负责人于桐所转发消息，2月5日开工第一天，小鹏订单量较去年同比增长5倍。

事实上，2025年第一个月，车市销量排行已经生变：中国车企中，吉利以23.99万辆的月销量反超比亚迪，登顶一月国内销量冠军；新势力车企中，小鹏1月交付新车30350辆，同比增长268%，跃居新势力第一。

而比小鹏更早一步推5年0息的蔚来，面临的销售压力更为巨大：蔚来1月销量为13863辆，同比增长37.9%，环比下降55.5%。其中，蔚来品牌交付新车7951辆；乐道品牌交付新车5912辆

值得注意的是，价格战已经打到火热阶段，各车企优惠政策层出不穷，免息政策也只是手段之一，优惠手段的数量增加并不意味着实际销售成本的提高。

首先，多数车企都对免息政策限定了车型。以小鹏为例，5年0息仅针对小鹏X9，小鹏G9、G6、P7i则为3年免息。前述车型定价基本在20万以上，并非承担销量的主力车型，即便通过免息政策促销，也不会造成大规模的亏损。

目前，小鹏销量的主力军是10—20万价位的小鹏MONA M03和小鹏P7+。官方资料显示，小鹏MONA M03连续2个月交付超1.5万辆，这意味着它约占一月销量的一半。

一名小鹏销售进一步解释道，一万元新春红包和0息政策不能同享。以小鹏G6为例，如果全款购车的话，所有优惠政策叠加后大约可以优惠5万元，但如果采取3年0息，可能就只能优惠3万余元。

再以蔚来为例，其目前对除ET9之外的全系车型都实施5年0息、1万元选装基金、价值4800元的48张免费换电券、5年NOP+免费使用权等优惠政策，较一月的三年免息方案减少利息约8000元，多获得28张换电券，但少了10000元选装基金，也不能同享租四送一的租电方案。以此计算，若选择租电而非买断方案，一月政策实际对于消费者更加划算。

但在车市剧烈竞争下，尚且少见的5年0息政策比每家车企都有的购车福利更容易吸引消费者目光。一位蔚来销售称，近日有不少对利息敏感的消费者前来咨询。

不过，一位资深汽车销售人士认为，蔚来的路径决定了它成本花销大，毛利难以和其他车企相比，实施贴息政策的话需要严格控制其他影响价格的因素，否则极易陷入销量、成本难两全的境地。

2月8日晚间，李斌在直播时表示，这是蔚来第一次推出5年0息政策，主要是为了现款车清库，2025款车型肯定没有5年0息政策。

此外，金融工具相较直接降价也能减少促销对品牌形象的损害，避免引发大量消费者不满。汽车投诉网的2024年投诉分析总结显示，大量车主反映购车后不久，价格立刻下降，有背刺老车主的嫌疑，价格战让这种问题变得十分普遍。

价格战继续，捷豹降到19万

在刚刚过去的2024年里，围绕汽车行业价格战的讨论不断、态度各异，但价格战本身从未止休。

乘联会秘书长崔东树撰文称，2024年，中国乘用车降价车型达227款，超过2023年的148款和2022年的95款。其中，新能源新车降价平均达到1.8万元，降价力度达到9.2%。

愈演愈烈的价格战带来行业利润下降。乘联会数据显示，2024年，中国汽车行业收入106470亿元，同比增长4%；但利润为4623亿元，同比降8%；汽车行业利润率为4.3%，较2023年再降0.7个百分点。

2024年末，吉利控股集团董事长李书福在2025新年致辞说：“我们不简单地打价格战，而是要长期坚持打技术战、品质战、品牌战、服务战，以及企业的道德战，这是我们的基本经营理念。”

但所有人都清楚，在决出胜负之前，各种形式的降价促销、占领市场依然是必选项。

一位合资车企高层说，未来不论是合资品牌还是自主品牌，都必然走向两极分化，要么处在领先位置占据更多市场份额，要么越来越落后，直至被淘汰。

开工第一天的2月5日，广汽丰田率先吹响合资冲锋号，推出威兰达和锋兰达的一口价，前者12.98万元起，后者8.78万元起，全系最高优惠4.4万元。

“一口价”的火爆源于2024年8月上汽大众旗下的途岳新锐上市时，上汽大众官方给出的限时优惠。此后，多家合资车企对新上市车型推出“限时一口价”：大众帕萨特限时价15.99万元起，日产天籁(图片|配置|询价)真心版12.78万元起，别克昂科威Plus16.99万元起，被认为是德、日、美系合资燃油车突破原有价格体系，对标新能源车价格参与竞争的表现。同时，“一口价”由车企直接给出底价，也降低了消费者购车时的沟通成本。

除广汽丰田外，在春节前的1月，一汽丰田、一汽大众、上汽大众等合资车企也纷纷针对部分车型发布优惠额度。豪华品牌中，捷豹XEL更是较指导价直降14万元，价格跌破20万大关，达到18.98万元起。

新春红包、置换补贴、售后保障、保险补贴、软件体验等也是各车企推出的常见优惠政策。与过去相比，优惠的种类更加丰富。值得注意的是，小米、蔚来、岚图等多个品牌均将智驾放进了新春优惠中，通过体验来占领用户心智。

贴息不仅存在于新势力车企，传统车企也同样紧锣密鼓开展。2月5日，东风本田宣布，购买灵悉L全系可享受5年0息；吉利也针对银河星舰7 EM-i推出8万2年0息、5年贷3年0息的金融政策。事实上，汽车金融本就是众多传统汽车集团的重要利润来源。以吉利控股和法国巴黎银行个人金融合资成立的吉致汽车金融为例，2023年，吉致汽车金融营收27.59亿元，净利润达12.13亿元。

中国银行业协会发布的《中国汽车金融公司行业发展报告（2023—2024）》显示，2023年，全国25家汽车金融公司全年累计发放零售贷款车辆636.85万辆，较上年同比减少2.8%。对汽车金融公司而言，放款已经逐渐变难。而对于贴息只是将利润“左手腾右手”的汽车集团而言，更有动力实施贴息政策，做大金融业务。

一名业内人士表示，以前贴息的大多是传统车企，近日采取0息政策的新势力车企增多，这才引发大量关注。她解释道，贴息是指车企将贷款利息补给银行，除此之外还存在银行给经销商的返佣。今年情况尚不清楚，但“去年银行竞争激烈，有的拼命给返佣”。

不过，一些消费者对贴息政策的具体实施仍存疑虑。一位消费者说，自己去年12月打算免息购买吉利银河旗舰7，但门店销售却坚称要收取1500元金融服务费。据其所知，遇到这种情况的不止他一人。此外，哪吒等经营不善、处于闭店高峰期的车企，也让不少消费者在缴纳定金后才发现，此前承诺的利息返还没了下文。

1月8日，国家发改委和财政部发布《关于2025年加力扩围实施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政策的通知》，确认汽车以旧换新补贴延长一年，车市消费活力再次被搅动。目前来看，2025年的竞争只会比上年更加激烈，价格的筹码出尽后，淘汰只会加速。